黄河是一条创造生命、施以恩泽的母亲河,又是一条时常暴怒的巨龙。从西汉文帝时期到清朝道光2000余年间,共有316年发生洪水,即不足6.5年一次。1887年,河南遭受特大暴雨袭击,紧接着黄河在流经今郑州市的急转弯处决口。凶猛的河水几秒钟内围住了郑州城,水深十几米,毁掉中牟城,洪峰到达古城开封时水位高达近40米,完全淹没了开封以东数千个村镇,虽然这次水灾缺乏精确的死亡统计,但最保守的估计为150万人,也有学者测算为700万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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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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郑州水灾也导致淮北深受其害,当时清朝刚平定太平天国起义,国库空虚,一时之间流民失所、饿殍遍野。1887年秋,两江总督曾国荃(1824-1890)亲自到扬州寻求民间银两赈灾。曾国荃官船卜一靠岸,便命人拿着官柬将扬州大盐商们请到官船上商议赈灾之事。到场的巨贾不少,个个忐忑不安,捐少了担心迎来曾大人雷霆之怒,捐多了又有摧心剖肝之痛,只好你看着我,我看着你,谁都不愿意率先表态。
萧绍棻像
这时刚上船的泰和盐商萧百万(名绍棻,号芸浦)站起身来,朗声道:“我们两淮盐商认捐六十万两银,我来牵头组织!”曾国荃高兴地说:“君一言能救活数十万生灵。比汉武帝时的卜式(西汉时期因出资赞助朝廷,拜其为中郎)之辈更高一等!”不出数日,萧百万果然言出必行,顺利筹得六十万两。曾国荃满意而归,淮北灾民的生存缘此受益良多。
追求利润最大化本应是商人的本质属性和价值取向,而以萧百万为代表两淮盐商却在国难民危之时,将商业利润投向了社会慈善,时人谈及两淮盐商莫不敬佩万分。而当时萧百万的挺身而出,既为清廷解决了燃眉之急,又避免了曾国荃强行赈灾摊派给两淮盐商带来覆顶之灾。
所谓“积善之家必有余庆”,令人始料未及的是,通过这一次赈灾接触,萧绍棻与曾氏家族结下一段旷世奇缘。
全家福
1893年,随着两家的关系日益紧密,泰和萧氏主动向曾氏提出联姻,恰好曾国藩外甥聂其杰(字云台)年龄相当,于是萧氏找到聂家女主人曾纪芬(曾国藩幼女),曾纪芬把事情禀报给婆婆张氏,张氏在湖南算命之后认为大吉,便同意了这门婚事,“泰和萧氏亦有缔婚之意,遂禀命于张太夫人卜于湘(聂氏《崇德老人自订年谱》)”。
1898年,萧绍棻长孙女萧敏春与聂其杰喜结连理。1899年,萧绍棻亲翁聂缉椝署理江苏巡抚,1901年调补安徽巡抚,1903年调任浙江巡抚。至1906年聂缉椝以“御下不严”被参劾“奉旨开缺”之前,萧绍棻在扬州声望一度达到巅峰,成为扬州盐商之首。
清末,眼前清廷统治日益昏聩,聂家主动开始远离官场,由萧其杰夫妇在上海经营恒丰纱厂。这个纱厂后来成为聂家全家主要的经济来源,是近代上海滩著名的民族工业企业(1954年公私合营,后经营至1997年)。
聂家是一个大家庭,长辈、平辈、小辈、仆役等共一百余口,萧敏春作为当家儿媳,要处理好方方面面的关系并不容易,据聂氏《崇德老人自订年谱》记载,萧敏春持家期间“姑婆从未有失”,从未引起家庭内部不愉快,婆婆曾氏给她“素贤孝,明大义”的评价。
曾纪芬、聂其杰与家人们
1915年,巴拿马万国博览会在美国旧金山开幕,在欢迎宴会上,聂其杰这位 “泰和姑丈”以副团长的身份,用流利的英语代表中国代表团致辞,赢得全场热烈的掌声,为当时积弱的中国赢得了声誉。在聂其杰的极力推荐下,泰和乌鸡、遂川的狗牯脑茶在大会中广为人知,最后双双赢得金奖。
1917年四月初七,以旧式婚姻嫁入聂家十九年,萧敏春因操劳过度在上海罹病不幸逝世。其夫婿聂其杰时年不到四十岁,哀痛致极, 其后竟终身不再续娶,可见两人鹣鲽情深。
(泰和历史文化研究会 叶骏)